電影《消失的她》講的什么故事
電影《消失的她》票房已經突破22億元,那么這部懸疑電影《消失的她》講的什么故事呢?下面是小編給大家帶來的懸疑電影《消失的她》講的什么故事,歡迎大家閱讀轉發!
懸疑電影《消失的她》講的什么故事
6月19日首映禮結束后,懸疑電影《消失的她》收獲好評。故事發生在東南亞的一個陽光海島上,一反懸疑電影青睞陰郁色調的常態。在接受中青報·中青網記者專訪時,導演崔睿說,自己拍一部色彩明朗、豐富的懸疑片。在他看來,海島有一種天然的孤獨感和神秘感,而當重重迷霧層層撥開,積極陽光、色彩濃郁的美學構架,會與人性里挖掘出的陰暗形成鮮明對比。
這是崔睿第一次執導懸疑類型的電影。秋日,監制陳思誠送來劇本,他一口氣讀完,感覺很“流暢”。一個局套著另一個局,在扣人心弦的層層反轉中,“一念成佛、一念成魔”的主題浮現,對親密關系和女性友誼的探討也得以展開。
“好的懸疑電影的核心仍該是人物,所有反轉要圍繞人物的內心翻轉來設計。”崔睿說,“懸念當然出自故事,但也可以出自角色、情景、演員。”在崔睿的印象里,朱一龍過去的形象大多是“正人君子”。而在這部影片中,主角何非承載著復雜的人性,既是施暴者又是受害者,在幻覺與現實間橫跳,“這種演員形象與角色之間的張力本身就是一種反轉”。
朱一龍告訴記者,為了進入角色,他為何非構思了人物小傳,從原生家庭到后來的人生經歷,一步步厘清他的心態變化與行為邏輯。“要理解他在劇本之外的潛在生活,理解他是如何走到后來的境地的,說服自己真正相信他的行為。”在朱一龍看來,沒有天生的惡人,何非也不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反派,從追逐更好的生活,到發現自己的能力滿足不了欲望,他做了錯誤的選擇,逐漸迷失了自己,一錯再錯……
《消失的她》中的人物大多處在一股“狠勁”里、一個“極端”的狀態中。何非更是如此,“過度壓制自己,反而變得失控、神經質”。這種精神狀態的重要外顯表現之一是面部肌肉不自覺地輕微抽搐。朱一龍花了很長一段時間,來鍛煉這種肌肉抖動,直到它成為一種本能的生理反應,若非如此,“觀眾看的時候會感覺很刻意”。
除了故事與表演,影片在畫面、音樂等方面的處理也可圈可點。“好電影是不怕多看的。”作為一個完美主義者,崔睿與團隊在電影中精心埋設了許多細節,希望將反轉過程與人物情緒打磨得更細膩,留待觀眾反復品味。
縈繞的人聲、蜥蜴鱗片的房頂、五彩斑斕但危險的冷血動物……諸如此類兼具審美價值與隱喻內涵的設計在影片中并不少見。電影許多畫面致敬了后印象派繪畫大師文森特·梵高,也暗示著人物的心情與命運。何非與李木子定終身的戲碼被安排在麥田中上演,主創團隊將實景與特效結合,竭力復刻出梵高自盡前的遺作——《麥田上的鴉群》。看似金黃璀璨的麥田實則暗流涌動,小道通向無法望見的地平線盡頭,藏著強烈的危機感,為何李二人的關系埋下了伏筆。
在審美表達上的費心,似乎與團隊“拍一部極致的類型片”的初衷有出入。但崔睿認為“一部好電影必然兼具藝術性與商業性”,在強推理中探究人性的同時,他也重視影片的觀賞性。《消失的她》中沒有過度功能性的場景,每個場景的設計與藝術性都經過考量,“這能給觀眾帶來更好的體驗,也能在創作過程中激發演員獨特的表演靈感”。
崔睿認為,無論注重推理還是注重藝術審美,通過電影講故事最終都要有“讓觀眾相信能夠借此去實現什么的力量”,《消失的她》則做到了“讓大家站在一起懲惡揚善”。而為了讓觀眾擁有一個更溫暖的離場,也為了突出“選擇”的主題,崔睿和團隊決定在末尾加上一個彩蛋。
“人生的選擇特別關鍵,心做天堂、心做地獄,其實都在你心里。”
懸疑電影《消失的她》劇情
《消失的她》十分強調情節不斷反轉帶來的爽感,最大的反轉便是沈曼用一場“戲劇”成功為閨蜜復仇、把何非送進監獄,這也為影片打上了“girl helps girl”的標簽,仿佛替女性觀眾出了一口惡氣。
然而,這樣的結局無法掩蓋觀影過程中的不適。究其根本,全片只有何非擁有相對完整的個人敘事。他出身底層、做過外賣員和調酒師,試圖在上海闖出一番天地,卻因為發現賭博這一通往成功的捷徑而走上自我毀滅(并毀滅妻子)的道路。相較而言,三名女性角色是相當職能化的——木子安靜內向而容易相信他人,這構成了殺妻的鋪墊;沈曼看似英姿颯爽,但關于她的細節都是為了敘事服務,比如戲劇導演的職業是為了最終的反轉,喜歡在紅茶里加檸檬片的習慣是為了說明她和木子的閨蜜關系,就連她與木子成為朋友的契機也是廉價的“過命梗”——沈曼兒時遭遇校園霸凌,在跳樓之際被木子臨時救下。至于那名美艷的假木子,她的形象是典型的男性視角下的“蛇蝎美人”(femme fatale),身著一襲紅裙,為了假扮成木子而忍痛以火印在大腿偽造胎記。然而,她如此拼命幫助沈曼的理由被一個鏡頭輕巧帶過:假木子抬起割腕過的手,暗示自己也曾遇到過渣男。
那么沈曼是否逃出了這一秩序呢?在片中,她被強調的情感是與木子的姐妹友誼,也如某些網友看到的,這種情感甚至超越了友誼的范疇。然而,這名人物的有效性同樣值得懷疑。在《暴力女性電影:男性可以暴走,女性為什么不可以?》一文中,酷兒電影研究者海德薇格認為,在刻畫復仇的女性時,她們的反抗往往需要某些可以被理解的理由,比如被男權深深傷害,《末路狂花》中的路易斯就是因為曾被強暴而開槍將男子射殺;另一種方式是將其描繪成女同性戀,比如《女魔頭》中的沃諾斯和西爾比,因為只有這樣才能削弱她們越軌行為所造成的破壞。
沈曼的情況也大致如此,何況她的行為并沒有真正“越軌”,而是屬于一場大型“戲劇”——不對現實機構造成任何損傷(杜江扮演的假警察出現在警察局外、用于逼供何非的假醫院則建造在一片荒地上),僅僅是把一名犯罪的男人送進了監獄。
諸多觀眾評論認為,片中的女性互助情節還算感人,敗筆在于結尾,當何非看到木子懷孕的B超照片時,他幡然醒悟并流下了悔恨的淚水,似乎說明在男人眼中孩子比妻子的性命更重要。但是按照前述分析,我們不如說這個結局才是符合本片一貫敘事的,為閨蜜復仇是因為她遇到了“壞男人”——言下之意便是,如果男人是“好的”,那么結局本應該是婚姻幸福和傳宗接代。
用“妻子懷孕”來撫平男主角的傷痛,近期上映的電影《溫柔殼》的劇情也如出一轍。導演試圖表達兩名精神病患(分別由王子文和尹昉飾演)如何相愛并相互救贖,但當兩人離開醫院組建家庭,敘事明顯開始倒向男主一邊,他發病更頻繁,病癥也更為復雜,女主角的病情卻奇跡般地穩定下來。她需要負責照顧丈夫和他同樣患有精神病的老爸,還要在懷孕的情況下在美甲店上班。這不禁讓人質疑,得到治愈和救贖的到底是誰。
懸疑電影《消失的她》引人思考的問題
《消失的她》對女性發聲更像是淺顯而迎合流行情緒的口號,片中的女性是完全可以理解也完全正義的符號,她們為懲罰“渣男”而生,別無其他目的。另一方面,電影中厭女的視線無處不在,所以就出現了假木子這樣有些割裂的角色——既是好人,又是個美麗“壞”女人。不如說,這種不愿直視女性真實樣貌的做法本身就是極為厭女的。
如果要在電影中真正顛覆男性的固有言說,創作者應當注意女性處境的復雜性,這一處境并不發生在《消失的她》那樣密閉架空的孤島上,而與階層等問題緊密交叉。比如在2022年的韓國電影《下一個素熙》中,家境普通的素熙在與女性好友發生口角時會被刻薄地評價,做接線客服的她只是個“天天挨罵的死丫頭”;公司內部暴力壓榨素熙的人,并不是她的男上司(他反而具有一些溫情和正義感),而恰恰是后來的女上司,她無情地辱罵素熙討要應得的實習報酬是因為“太窮”,這成為了把素熙逼上自殺道路的最后一根稻草。播客“反派影評”指出,這正是《下一個素熙》導演鄭朱莉的犀利與深刻之處,由于女性在父權社會中往往被認為是軟弱的,所以必須展現出更強硬的姿態,這使得女性之間的互害一覽無遺。
海德薇格的結論是,我們必須不斷地創造出不能被輕易理解的女性角色,比如電影《珀爾》中那個打破純潔女性與暴女界限的女孩,她是飽受母親折磨的純真乖乖女,但下一秒就拿著鵝去喂鱷魚,心懷不滿地大開殺戒。海德薇格認為,這些行為都沒有清晰的可以被道德化的動機,也沒有懺悔和愧疚。珀爾的行為雖然古怪,卻并非全然不可理解,她喚起了觀眾的諸多共情——比如因被禁錮在農場中無法實現夢想的感受,以及妯娌被選中參加舞蹈表演時的嫉妒。
影片的優秀正說明,對于女性的理解與支持從來不是輕而易舉之事,而是曲徑通幽的,這需要創作者真誠面對女性幽微的內心。唯其如此,那個“消失的她”才不再是空洞的想象,而可以有著具體、豐盈的內容。